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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800块就能上门揍医生一顿,全国一年发生医闹11.5万起 | 夜行实录0037

徐浪 魔宙 2019-05-01

魔宙所发的是半虚构写作的故事
「夜行者」系列是现代的都市传说

大多基于真实社会新闻而进行虚构的报道式写作

从而达到娱乐和警示的目的


10月30日到11月1日,北京连续3天雾霾。

 

周庸在工体的外场打了半天篮球,回家后觉得嗓子特不舒服,喝水都疼。

 

他打电话给我,让我陪着去医院看看。

 

第二天,我们开车去了中关村北大街的北京第五中心医院,不到十点,耳鼻喉科挂号处的长队已经看不到头。

 


挂号的长队 


我和周庸站到队尾,一个黑皮衣微胖的中年人凑过来:“哥们,要号么?哪个专家都有,不用排队。”

 

周庸说要,问他怎么卖。

 

他说普通专家号300一个(原价14):“4500可以挂吴老师的号,全国顶级的五官科专家,什么病一搭眼就知道。”

 

我看周庸有掏4500的意思,赶紧拦住他,说300的就行。

 

黄牛收了300块,递给周庸一张号,让他直接上楼,不用排队:“以后看病,就来找我,我天天跟这儿呆着——只要您肯花钱,这医院里就没我办不到的,什么都不用操心。”

 


一个出名专家的号,能卖到4500


 周庸没什么大病,就是吸多了雾霾,又咽喉溃疡了。

 

医生给他开了点泡腾片什么的,我们在药局取了药,出了门诊楼,准备回家,却发现医院门口多了群人。

 

有老的也有年轻的,他们静坐在医院大门口,打了一个横幅,上面写着:“赵国齐,医风不正,败坏医德,见死不救,还我生命。”

 

周庸:“这是出医疗事故,家属来闹了?”

 

我说这群人应该是职业医闹。

 


医院门口的医闹


1这群打横幅静坐的人,不论老少,穿着都很普通,甚至有点土。只有最前边那女人有点不一样——手里拿了一LV老花系列包,头发烫的是中老年妇女最流行的中分大波浪。她应该是真正的病人家属,其他人都是雇的专职医闹。

 

2 老人里有好几个垫着纸壳坐在地上,年轻人却有几个坐着自带的马扎——要是一家人,不可能让长辈坐地上。


恰好赶上,我决定搞清楚这事,看有没有能卖钱的新闻素材。

 

和周庸说了一下我的想法,他点点头:“怎么弄?”

 

我说附近肯定有个“医闹头”,找到他就能弄清整件事。

 

“医闹头”就像是医闹们的经纪人,他会接活,然后聚集医闹闹事。

 

他很少参与现场闹事,但会在附近观察情况,万一有人被刑拘什么的,他好及时捞人,顺便要求雇主加钱。

 



想找到他,只要守株待兔就行——医闹的工资一般都是日结,雇主会把钱都交到“医闹头”手里,等到晚上收工时,他会将抽成后的钱,发到每个医闹手里。

 

晚上五点多,天逐渐黑下来,门口的医闹们开始收工——他们陆续走到医院大门不远处的报刊亭,一个带鸭舌帽的男人正在那发钱。

 

等到他们领完钱,我走过去,拍了下鸭舌帽男的肩膀:“哥们,人怎么算钱的?”

 

他吓了一跳,问我是谁。

 

我说有个亲戚死在了北京第五中心医院,脑溢血,才三十多岁,问他能不能帮忙闹一闹!

 

鸭舌帽问我怎么知道他的职业。

 

我说是医院的护工告诉我的——职业医闹,在医院内部,都会收买一些眼线,帮助他们获取患者信息。在患者出现问题时,第一时间通知医闹和帮忙联系家属。

 

因为医闹和医生是天敌,所以他们收买的,一般都是医院里的护工、清洁工等勤杂人员。

 


医院里的勤务人员,很可能是医闹的眼线


听说是护工介绍的,他放下心:“看你想要什么样的了。”

 

他告诉我,普通的300块一天。

 

普通的是指上年纪的大爷大妈,不负责打闹,跟着家属一起去,让他们在哪儿耗着,他们就在哪儿待一天,但午饭由雇主负责。

 

年轻人500元一天,觉得哪个医生不满意了,可以雇几个年轻的去办公室,摆个阵势吓唬人。

 

如果想教训人,真动手,还有另外的收费标准,起码得八百起。

 


医闹动手会另行收费 


在工资支付问题上,鸭舌帽说都是日付:“去一天就收一次钱,你把钱都给我就行,我负责帮你找人。”



医闹收费标准


我点点头,问他正在门口闹事的,是什么情况。

 

他说那家死的,是个十几岁的男孩:“突发性脑疝,在救护车上心跳骤停。”

 

男孩的母亲也在救护车上,她让随车医生抢救,医生却让她先交钱——肾上腺素一针1200,除颤器点击一下1000,必需给现金,交完钱再抢救。

 


除颤器


男孩母亲没带现金,苦苦哀求随车医生和护士抢救,两个人却无动于衷。送到医院不久后,医生宣布抢救无效死亡。

 

听起来就是起脑残的医疗事故,但北京第五中心医院说本院120当晚并没出车,那台不给钱不抢救的120不是他们医院的。

 

病人家属却说,救护车就是北京第五中心医院,他们当晚看见救护车上有这家医院的标识。

 

鸭舌帽给我们讲完,说像这种死在救护车上的不好要钱:“这种我这两年见多了,一般都要不回来钱,还是死在医院里的情况比较容易坑钱,你们的情况就特别合适。”

 

和鸭舌帽交换了联系方式,我骗他说这两天会联系他,开车往家走——家属冤枉医院,还是医院推卸责任,都只是一起普通的医疗事故,提不起我兴趣。



全国每年有11万起医闹事件

 

回家的路上,周庸问我:“徐哥,你说为什么不直接去法院诉讼,偏要找医闹呢?”

 

我给他解释,司法诉讼加上医疗鉴定,会花很多时间,且病人的病历等必要证据,一般都掌握在医院手里——家属不愿花那么长时间,也怕医院造假,找医闹,是想快速解决问题。

 

周庸:“没其他办法了?我总觉得找医闹不太好。”

 

我说当然有:“有个叫医调委(医疗纠纷人民调解委员会)的官方机构,是专门解决这种医患纠纷的,这种官方调节比起诉讼快很多,也很有效,只不过许多人都不知道。”

 


医调委的成立缓解了医闹的问题 


第二天中午,我接到鸭舌帽的电话,说最近不接活了,让我有事联系别的医闹。

 

我问他怎么回事。他说急救中心的随车医生赵国齐死了:“海淀区下地西里小区,死在自己家,他杀。”

 

警方正在调查有嫌疑的人,闹事病人家属都被叫去问话了,鸭舌帽的人也被抓了好几个。

 

挂电话后,我联系周庸,让他过来一趟:“我想跟一下这件事,你过来咱俩商量商量。”

 

周庸:“好的徐哥,是不是查那医生怎么死的?”

 

我说不是,那个有警方跟,我就想调查这事本身。

 

近几年医患矛盾很严重,各地都有医生遭到患者报复的情况,经常出现死伤事件——每次出现这种事件,都能引起很大的社会反响,这次也有可能是家属报复医生。

 

我决定缕清头尾,把素材卖给媒体。

 

和周庸说完,我又给鸭舌帽打过去,说想见下死去男孩的家属。

 

他问我为什么,我说你甭管:“三千块,安排我见个面就行。”

 

半个小时后,鸭舌帽打电话回来:“她答应了,我说你是我找的记者,会站在她的立场把事情闹大,别露馅。”

 

我让他放心:“记者我装的多了。”

 

下午三点半,我和周庸在五道口的漫咖啡,见到了死去男孩的妈妈——正是那天坐在医闹中间的女人。

 


五道口漫咖啡 


点了奇异果汁和华夫饼,我问了她一个我最在意的问题——是否确定那台救护车,就是北京第五中心医院的。

 

她十分肯定的告诉我,就是那台车:“是一模一样的福特救护车,绝对没错。”

 

我看见周庸皱了下眉,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。

 

国内救护车,现有主流救护车有福特全顺(与江西江铃合资),其次是依维柯,江淮、沈阳金杯,包括最近几年新进品牌上汽大通——但最主流的还是福特,所以单凭汽车的牌子就断定是同一台救护车,有点不靠谱。

 

她没管我和周庸,接着往下说:“而且我十分确定,跟车医生就是那个死了的赵国齐。”

 

120随车的医生和护士,全程都会戴着口罩,我问她怎么确定随车的是赵国齐。

 

她说和赵国齐见过一面:“我第一天去医院闹的时候,他说对不起我,后来这人就死了。他都这么说了,那天在车上的肯定是他。”

 

见我俩有点怀疑,她拿出手机给我们看一段她拍的监控:“我找物业调出了小区大门的监控,那是台车牌号京F J149*的福特,这台车现在就停在北京第五中心医院急救中心的门口,但他们就是死不认账!”



监控


周庸问她为什么不用微信或支付宝转账。

 

她说我说了:“随车医生和护士都说没带手机,不能转账。”

 

从漫咖啡出来,周庸提议要在路边抽支烟,我说你嗓子都这样,就别抽了。

 

周庸:“没事,我今天带的苏烟,柔。”

 

不再劝他,在路边点着烟,周庸问我:“徐哥,你说医院为什么死不承认呢?”

 

“男孩妈妈手里的证据充足,即使最后打官司,医院也肯定输,输了官司,名声会更不好——男孩的家属只要求一百万的赔偿,并不算多,为什么不直接赔偿,息事宁人呢。总不至于领导层都是傻叉吧?”

 

我现在最疑惑的也是这点,救护车是不收现金的,赵国齐在车上收现金,应该是他的个人行为,与医院无关——医院只要说是他的个人行为,把他当锅甩了就好,为什么要死不承认救护车是自己医院的呢?

 

他们这么做肯定有某种底气,但男孩母亲有当晚救护车出现的录像,医院的底气是什么?

 

我忽然记起一个人,他说只要肯花钱,医院里就没有他办不到事——如果医院真有所凭仗,他可能知道是什么。

 

第二天上午,我和周庸又来到了北京第五中心医院,挂号处依然排着长队,我和周庸站到队尾,一个微胖的身影凑过来:“呦,哥俩又来了,还要号不?”

 

我说不要号,但是想跟你打听点北京第五中心医院的事,给钱。

 

黄牛问我们什么事。

 

周庸:“11月1日晚上,急救中心的救护车到底出没出车,为什么医院一口咬定出事的120不是自己的?”

 

他想了一下:“这事具体我还真不清楚,这样吧,我帮你们打听一下,2000块,您看成不?”

 

我说可以。

 

黄牛打了两个电话就离开了,让我和周庸在门诊大厅等着,半小时后他回来:“知道怎么回事了。”

 

周庸给了他2000块后,他给我们看了段视频。

 

这是11月1日男孩出事当晚,北京第五中心医院的监控视频,这段长达十小时的监控视频,能清晰的看到,角落里停着车牌号为京F J149*的救护车,和男孩家小区拍到的一模一样,但不同的是——这台救护车一整晚都没动过。



医院的监控


周庸看完脊背发凉:“卧槽,徐哥,闹鬼了!”

 

这事确实挺诡异,同一天的监控视频上,同一台车,竟同时出现在两个不同的地方。

 

周庸问我会不会其中一段视频是假的,伪造了日期。

 

我说不可能,这两段视频上都有日期——监控录像画面上的时间,是不可能改的,所以时间都是真的。

 

周庸点头:“那怎么回事?”

 

我说可能有两辆车,其中一辆是假的,套了和医院救护车一样的假车牌——说实话,这两台救护车从视频上,完全看不出区别。

 


假车牌很好买到


 一般来讲,辨认救护车真假的方式有两种。

 

1 正常救护车前后都有急救标志,车身有急救中心的单位名称——这两台车都有。

 

2根据车牌号可以给急救中心打电话,查询车属于哪里的站点——这两台车牌号也一样,根本分不清真假。

 

给周庸解释完,我让他去联系玩改装车的朋友,问知不知道北京哪儿能改装救护车。

 

中国的救护车,基本都是由第三方改装的,车辆的生产厂家只生产底盘车。

 

改装厂有原厂投资的,也有专业第三方进行改装的——正规改装厂有国家正规颁发公告的厂家,改装出来的救护车无论是质量还是售后都比较靠谱,但改装救护车时,需要医院开具的证明手续。

 

而因为需求太少,一般改车场不会接改装救护车的活。

 

周庸打了几个电话:“徐哥,就打听出大兴有一家,据说什么都能改。”

 

我和周庸开车出了南四环,沿德贤路向南开了6公里到了旧宫镇,在和义里东的东方饺子王吃了两盘黄瓜鲜虾陷的饺子,然后又向南开了2公里,到了北京天宇汽车改装有限责任公司。

 


黄瓜鲜虾水饺


这家公司开在一个工业园区里,但相对其他开在这里的公司算是规模比较大的。

 

在门卫处登记后,我们开车进院,十几栋刷着蓝漆的四层小楼和车间厂房均匀摆放在几十亩的占地上。

 

健身房、游泳馆、篮球场一应俱全——一看就没少赚钱。

 

我们假装想把周庸的M3改装了,一个副总经理接待了我们。

 

他先带我们参观了展示厅——一个自建改装车的博物馆。

 

里面都是北京天宇汽车改装公司的产品——有美式的警用装备车、有防弹运钞车、救护车、工程抢险车、检测监测车、流动服务宣传车、专业物流配送车、旅居车。



改装车间


当然,最多的还是跑车改装。

 

参观完改装博物馆,副总把我和周庸带到了贵宾接待室,周庸和他聊着改装车的时候,我假装对此不感兴趣,站起身四处的查看。

 

在离小楼最远的四车间,我发现了三台正在改装的救护车。

 

四车间在整个园区的东北角,由三个厂房组成流水线作业——拆卸区、拼装区、和物流区。

 

拆卸区是将市面上的一些成品车拆掉后边座椅以及部分零件。几百平的拆卸区又按照车的牌子分为几个小的区域。

 

拼装区会根据不同的订单改装成监护型,转运型,和简易型的救护车,并装上药品柜、心电图机、心电监护除颤仪、呼吸机等专业设备。

 

问了一下正在改装的工人,这三台救护车都是北京本地的订单。我借口感兴趣想看一下订单资料,被他们拒绝了。

 


正在拼装的救护车内设施


回到了贵宾接待室,周庸正在和副总签合同,我把他拉到一边:“嘛呢,咱来查案,你怎么真改上车了?”

 

周庸:“他说我的M3应该换个ADV5.1轮毂,我觉得他说的挺对的。”

M3得留在改车场,我们不得不打了辆出租回去,本来打算回家取车,但我想想算了:“反正没开车,咱直接去喝酒吧。”

 

我们打车到了豆角胡同的大跃,点了两杯香蕉小麦啤酒,周庸和我碰了下杯,问我在改车场转了一圈,有没有什么收获。

 

我说有点:“那个改车场正在改装的救护车订单都来自于北京本地,证明肯定是在北京本地用的。”

 

周庸点点头:“咱想办法搞到他的订单信息?”

 

我说不用,守株待兔就行,那三台车都已经要改好了,估计这两天就有人来提货了——咱看看这几台车都被运到哪儿。

 

我和周庸开车在工业园门口等了两天,11月6日,三台崭新的救护车开出了工业园——并且都上了牌照,我和周庸赶紧开车跟上。

 

这三台救护车往东北方向走,其中一辆在东华门附近停下,另外两辆接着向东北开,分别停在了东直门和太阳宫附近。

 

第三辆救护车在太阳宫附近停下时,周庸问我:“徐哥,现在三辆车都停了,咱盯着哪辆啊?”

 

我说等下,先查下这三台救护车的车牌,看看归属哪个急救站。

 

我们给北京急救中心打了个电话——这三台救护车,分别隶属于东直门急救站、东华门急救站、太阳宫急救站。

 


北京急救站分布地图 


我和周庸开车去这三个急救站挨个看了看,三个急救站,每个站点都有和刚才那三台新救护车同一型号、车牌号一模一样的救护车。

 

周庸:“卧槽,徐哥,这玩的是狸猫换太子啊!”

 

我说是:“他们不同意用支付宝和微信转账,应该是怕暴露身份。”

 

周庸问我现在怎么办,我说咱守着这三个站点,打120。

 

120有就近原则,会派离病人最近站点的车来,我和周庸在太阳宫或其他站点附近的小区,让周庸装病,拨打120——真正的120结账会到医院后统一结算,如果中途他要现金,那一定是假的,我和周庸就可以报警。

 

周庸:“徐哥,咱这是不是有点占用资源啊。”

 

我说就这一次,查清这些“幽灵救护车”,以后也能少点人被骗。

 

在太阳宫附近的西坝河东路,周庸假装酒精过敏,我打了120,八分钟后,车到了,将他送到了附近的太阳宫医院,没要现金。

 

我和周庸交完钱出来,赶紧奔向了东直门,在那换了个手机,又打了120,五分钟后,车到了,把周庸送到了东直门附近的东直门外医院。

 

我们没办法,只得再出来,奔向了东华门——我们在晨光街的路边,又打了120,车来了后,我扶着假装体力不支的周庸坐上了车躺下,随车的护士关上门,医生问我周庸怎么了。

 

我说可能喝多了,酒精中毒了。

 

他点点头:“带现金了么,我们车上输能量合剂需要现金结账。”

 

我问他支付宝转账行么,他摇摇头:“那没法走账,一会咱会路过一个建行,你可以下去取点现金。”

 

到王府井的建行时,医生把我放下,我在建行里假装拖沓着取钱,给鞠优打电话报了个警。



王府井建设银行


回到车上,我把救护车的路费预付给他——但没让他给周庸点能量合剂,万一过敏了,一会儿就真得抢救了。

 

在东华门北京协和医院的急救中心,我和周庸下了车后,几台警车围住了我们乘坐的这台救护车。

 

两天后,我和周庸约在鼓楼的兰溪酒吧喝酒,他还没到,我点酒的时候鞠优忽然给我来了个电话。

 

她和我聊了聊救护车的事——这是一个黑救护车团伙,带头人是一个120急救中心的工作人员,他接到救护电话后,并不通知真正的救护站,而让这些各个救护站周边的“仿真”救护车去接病人,并且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尽可能骗钱。

 

因为他们从外形到车牌,都和真的救护车一模一样,还是打120后来的,所以从没被怀疑过。

 


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


我问她那个被杀医生赵国齐的事,有没有进展。

 

鞠优说这次多亏你提供的线索了,这事也是黑救护团伙干的——就是那个死去的医生,把北京第五中心医院救护车的车辆单复印件、组织机构代码证复印件、尾汽排放合格证复印件都卖给了黑救护团伙。

 

他们发现一直有人在闹赵国齐,怕他出什么事,连累整个团伙东窗事发,就把他杀了。

 

又问了些细节,挂了电话,直到我喝光了一瓶林德曼,周庸才到:“嘛呢,自己就先干一瓶闷酒!”

 

我说有点不对,你表姐刚打电话告诉我,黑团伙为了掩盖假救护车的事,就把赵国齐杀了——这事动机不足啊,为了掩盖黑救护车而杀人,为一个小罪名而犯个更大的罪,你觉得合理么?

 

周庸想想,说好像是有点不值。

 

我点点头,把事情从头到尾滤了一遍:“刚才你表姐告诉我,11月1日晚上,那个随车的医生是另一个人,不是赵国齐。”



那晚在救护车上的不是赵国齐


赵国齐那晚不在车上,但他却和死去男孩的妈妈道了歉——他可能对某些事有悔意,想要揭发,所以被灭了口。

 

这件事绝不只黑救护车这么简单!

 

我给鸭舌帽打了个电话——第一次见他的时候,他和我说过,见过许多死在救护车上的,这种情况不好要钱。

 

鸭舌帽接了电话,说这一段真不接活了。

 

我说我就问一事,送往第五中心医院,却死在救护车上的人,特别多么?

 

鸭舌帽说近两年格外多。

 

我挂了电话,开始在网上检索所有有关第五中心医院救护车的新闻。

 

在贴吧里,我搜到了一篇名为《亲身经历的救命故事!直播我是怎么从无良救护车里死里逃生的》帖子。

 

楼主是一个北漂,一次喝多后,自己打了120。

 

第五中心医院的救护车很快赶到,将他扶上车,在他半昏迷状态下,不停询问他口袋里银行卡的密码。

 

他一直装昏迷挺着没说,稍微清醒点的时候,隐约听见随车医生对护士说问出密码后要弄死他。

 

楼主用身上最后的力气干呕,在救护车里乱吐,最后被人扔了出来。

 


我搜到的帖子


周庸凑过来和我一起看完帖子:“卧槽,这TM是要杀人夺财啊。”

 

我说是:“鸭舌帽说的救护车死亡率增加,可能就和这事有关。”

 

“赵国齐可能也是因为这件事被灭口。”

 

我让周庸给鞠优打个电话,把这件事和她说一下。

 

周庸打电话回来后,我俩一直没说话,只是对坐着喝酒。

 

安静了一会,他忽然一拍大腿:“徐哥,我想起一事,那改车公司被查了,我的M3还tm没取回来呢!”
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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